1
王一博从2016年起成为《天天向上》主持团的一员,话少,是相处4年的几位“天天兄弟”对他的评价。他也说过自己慢热。不止一个媒体曾在报道中写,他只有聊到摩托、滑板、乐高等少数兴趣对口话题,才会滔滔不绝。
截至今年3月底,王一博的微博有3174万粉丝。但他很少发微博。有粉丝统计过,他2019年发过的自拍总和是个位数(含一张广告图),今年是0。在王一博超话社区,他的最近一条动态是,3月29日微博“在线了”。
但这挡不住人们想要接近他的热情。他的个人超话有232.6万帖子,336.5 万关注者(他的关注者叫“小摩托”)。人们表白、记录、理解、建构他。
王一博从2016年到2019年在《天天向上》里握着话筒的样子被剪辑在一起,他的话越来越多,他的厚刘海扒到两边,露出部分额头。“他真的有在好好长大。”粉丝欣慰地总结,看他像看自家孩子。
王一博学新东西很快。在《天天向上》,他第一次练抖空竹,就将空竹抛到空中,又成功接住。他和舞蹈家黄豆豆合作剑舞,被对方夸赞。他2017年6月第一次骑摩托,两年后的夏天,他以万里达雅马哈车队85号赛车手的身份,在亚洲公路摩托车锦标赛珠海站ZIC摩托车赛获得了双回合D组新人组冠军、混合组第二的成绩。
“天才儿童王一宝。”粉丝注解。在搜索引擎搜“不愧是我”,跳出来的是在片场穿着广袖戏服的王一博、在综艺里做游戏的王一博、专心跳舞的王一博,一边嘴角得意地向上勾,脸旁都被P上“不愧是我”四个字。
粉丝、作品、话题、品牌、商业价值……这些概念共同形成一个高速运动的巨大风带 ,团团围住处于风暴几何中心的王一博。
2
“任何领域做到自己觉得比较满意了的一些事情,有可能会不经意间地流露出来,所以说粉丝才会看到。”王一博认真解释。
王一博最擅长的技能是舞蹈。他12岁学舞,2014年以男团UNIQ成员身份出道,是队内的主领舞。2018年,20岁的他成为《创造101》里最年轻的舞蹈导师。
作者问,会更希望大家通过你的舞来认识你吗?
“不会,别人想怎么认识我就怎么认识我,想从电视剧里认识我就从电视剧里,想从微博上或者什么都是他们的事情,我只是在挑我喜欢的事情做而已。”他念了他最近一首歌 《无感》里的一句歌词,“ ‘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,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坏。’ 即便我把我说的话,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告诉了你,大家的感觉也会不一样。做自己就好了。”
见到王一博是在三月下旬的一个晚上。杂志的拍摄团队为王一博准备好了一个闪着幽光的房间、蹦床、被灯光照射的泥地、拍摄轨道和无人机;一道幕布外,还有散着黄色烟雾,倒着七零八落废弃油罐、汽车,卡车的一片科幻废土世界。
零点十分,王一博踩着滑板出现在影棚。他刚从《有翡》剧组收工。春分那天,《有翡》的官微发了九张新剧照,三张里有王一博,梳着高马尾,黑色的斜刘海遮住小半张脸。这条微博被转发14万次。
如我们所见,风暴眼很平静。2018年,他录制了一档滑板类综艺节目《极限青春》,之后爱上滑板。在剧组,他几乎每天都带着滑板,在下戏后滑一会儿。这是他告别饰演的角色谢允,回归王一博的时刻。
“穿便服滑是比较舒服的,平时拍戏的时候穿戏服滑不是很舒服,希望坚持练一下基本功啥的。”王一博轻声说。这是王一博第二次长时间呆在横店。上一次是2018年夏天,他以蓝忘机的身份度过了四个月。
《有翡》的男主角谢允是个风趣少年。“首先性格就很好,很爱开玩笑。”谢允是前朝太子遗孤,身世悲情,又心思豁达。王一博觉得自己和谢允有六七分像,最像的一点是“想得开”。
演谢允并不轻松——不仅是因为谢允要讲整页整页的台词。在原著中,谢允轻功极佳。一场戏里,王一博要吊威亚连续完成两个漂亮的后空翻,然后在空中立即用手按住一只箱子。 好在他有十多年的舞蹈功底。
“他(谢允)没有武器, 武器从哪来的?” 王一博兴奋,讲起武术指导设计的动作。谢允有时以绳子为武器,或者在街边小道时,见到什么就拿来用,打几下,跑。
现在,演戏是王一博想发展的事业重心。五年前,王一博参演电影《梦想合伙人》,那是他第一次尝试演戏。接下来,他开始在电视剧中逐渐担任重要的角色,积累表演经验。到了2018年拍摄的电视剧《陈情令》中,他学习到通过细微的眼神变化传达情绪。他在不止一个采访中说,内心戏让他觉得很爽,是“力量的爆发”。
“表演的魅力是什么?”
“我觉得是越来越能感受到了。怎么说……体验的感觉。”他说,随着对角色的体悟加深,他发现自己能感受的情感疆域也在拓宽。如果可能,他想尝试反派角色,“反差比较大的那种。”
今年1月以来,疫情冲击了整个影视行业,《有翡》剧组也停工许久。憋在家挺无聊,现在忙起来又怀念起前阵子。问他疫情期间是否会因工作停滞而焦虑,他一脸无所谓地否认,“大家不是都歇着吗?”
“那职业上会有焦虑的时候吗?”
“我心挺大的。”他回答。“会失眠吗?”他惊讶了一秒钟,“不会啊。”又补了一句,“没有想那么多,心比较大,就不会把事情想得很多很复杂。”他也不记得自己上次因为情绪问题影响工作是什么时候,“这个工作是你自己选的,你都是要努力坚持下去的。”
3
“你是流量超红PPT上全部都是你/你红的没作品骂你的声音更变本加厉……”《无感》是王一博第一次尝试完整写词,是几乎仅有能窥见他内心世界的样本。写歌的那段时间他在拍戏,词是在化妆间,收工后和录音室写和改出来的。“也看到了一些大家的辛苦,或者是一些艰难,只是想把我的心态分享给大家,让大家一起加油。”被问到创作缘由,他的解释很简短。
整首歌像是王一博对自己的喊话——“不要轻易被情绪打败/就保持无感。”
王一博承认自己是典型的狮子座。他说自己像《海贼王》里的罗罗诺亚·索隆。这个漫画人物立志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,为此进行努力修行。
这正好与年少的王一博轨迹相呼应。初一那年,他生病在医院打吊针时,瞥见了电视机里《动感地带》舞蹈选秀比赛,在一屋子安静的病患中,他的内心火焰燃起。“特别酷,特别帅,就想学舞蹈。”就停不下来了,一直跳。他在2018年的采访中说过这段心路历程。
初二参加全国IBD顶尖街舞大赛。他进入Hiphop组16强,被乐华娱乐看中。那个冬天他到北京,录了个视频,跳了个舞,回忆起来,当时情绪没有太多起伏。几个月后他被选中。和爸妈一起到北京,搬宿舍,吃了顿饭,在宿舍楼门口分别。
在《创造101》里他告诉练习生,跳舞的秘诀就是“反复跳、反复跳、反复跳,加强肌肉记忆”。练习生时期他一天练舞10小时,他会和学员们强调舞台需要的感染力,高手之争在于细节:控制力、动作的干净饱满程度、卡音乐的准确度、某个卡点的面部表情。
“什么时候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野心?”
“小时候不会感受到自己这些的, 还不知道野心是什么。”他又补充说,有好胜心。“小男孩儿都好胜,跑个步,谁不想跑个第一,对吧?”他摩托车界的偶像是46号车手瓦伦蒂诺·罗西。 罗西今年41岁,从1997年骑到现在,获得过9次世界冠军。
最初骑摩托时,王一博没有想到会参加比赛,后来他发现,控制车身、上身位、弯道、出弯给油、选择刹车点——通过不断的练习提升技巧、加快圈速,他能体会到竞技的快感。刹车时风往身上劲吹,“感觉整个人快被吹掉了,特别爽。”去年5月, 他第一次参加专业级摩托车比赛,车两次熄火。后来复盘赛程,他意识到,自己有时候退挡不捏离合,“直接生退,转速过快,凸轮轴会爆。”他转变了骑法。8月的比赛他拿了亚军,前期过多的抢断导致体能下降,最后几个弯放松警惕,结果最后一个弯被车手朋友超了,他得出经验,以后要跑自己的节奏,不要把精力分给对手。
他享受竞技的感觉,喜欢挑战极限运动,可以“通过努力去取得进步”。
“你会有对自己没有信心的时候吗?”
“没有信心的时候, 就去克服好了。”王一博马上接话。
4
2019年末,腾讯视频年度颁奖礼《星光大赏》上,王一博被授予“年度偶像”荣誉。“我觉得还不够,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。谢谢。”王一博对着台下发表感言。
他希望自己喜欢的每一件事都能做到极致。“肯定是会享受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是会享受的,肯定是会享受的。”他笃定地说。
在摩托、滑板、乐高之后,王一博的新爱好是魔术。
小时候他买过皮筋、硬币等魔术小道具钻研。但魔术师事业没来得及展开,他就被选到韩国做了练习生。重拾这个爱好是2020年的湖南台小年夜。“老跳舞感觉大家也没有什么新奇的,就想做点儿新东西。”那干嘛好呢?演个魔术吧,反正自己也挺喜欢的。
过年回家,王一博买了很多扑克牌。他经常和教他小年夜魔术的指导老师Penny连线学习。他最近最有成就感的事,是学会了一个新魔术。
“就是喜欢,就简单的喜欢。”说这话时,王一博坐在房车里,已经化好了妆,头发被平整得梳到脑后。我们坐定,化妆师正要给他套上蓝色的假发。王一博两手各执一沓牌,哗啦啦地洗“玩儿, 随便玩儿。”
“除了演员以外,你还有多重职业身份,舞者、摩托车赛车手、滑板手……”
“没有都是职业,没有,都是爱好。” 他截住了采访者的提问。“我觉得(大家)把我想得太厉害了,我做这些事情都是兴趣,我还没有把一件事情做得很棒。” 他语气有点严肃。
他一口气说,滑板Ollie(豚跳)练得还没有很稳。跳舞“跟自己比可能还行,跟国际上那些很厉害的人,还差得老远。” 摩托要突破的是圈速。他当然想天天练习,“我成绩好了,我技术高了,肯定是最理想的状态了。”退一步,一个月两三次,也是很好的。但他也无法做到。他上次骑摩托车还是去年夏天。他怕下次比赛准备时间不充裕。
他安静的性格被认为是一种处于暴风圈中心的自我保护,摩托车、滑板、乐高都被解读为他逃往另一个只属于他的自由世界的密码。他曾经花18小时拼了一辆结构复杂的布加迪威龙。接受采访时他曾说,如果生活在武林世界,他希望自己是一个“避世高人”,“清静。”
“没有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,没有那样。就是一个工作状态跟一个私下状态而已。”他轻快地说,自己拼乐高的时候,也会回信息、看电视,有工作就放下乐高零件,优先处理工作。
“其实我是对陌生人,对不熟的人有一些慢热而已。”他又补充。他说自己是群体性动物,不希望非常热闹,也不喜欢独处,练习生时期,训练完回到宿舍,累得说不出话,也需要“人气儿”。 现在回酒店,也会找朋友打游戏聊天,“不然可能会觉得很空,就很累那种”。
我们在和谐的气氛里结束了采访。半小时后,王一博从化妆间走出。他要扮演的角色是W1Bo-805,一个100年后和王一博长相肖似的仿生人。
在弥漫的黄色人造烟雾中,W1Bo-805穿着迷彩衣走进搭建好的废土世界,身影渐渐模糊。
完成拍摄是凌晨五点二十。“谢谢大家,谢谢。”感谢的话重复了几遍,W1Bo-805微微鞠躬,穿过人员,回归王一博。他没显出疲态。